一曲轻缓的钢琴曲奏毕，15岁的Alice习惯性地抬起头，往窗外望去。
只见空中孤月皎皎明，清寒天幕斜斜倚。
“难得有这么好的月亮……真是‘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青天’啊……”她感叹了一句，起身到厨房冲了杯奶咖。目光不经意地瞥到墙上的日历：农历八月十五，中秋节。
“不知天上宫阙，今夕是何年……”
她自嘲式的笑了笑：自己太专注于练琴了，竟连今天是中秋都忘了。
端着奶咖站在窗前，她向楼下望去。虽是晚上七点，还不适合赏月，有几个小孩子却已先行跑出来了。他们或提着花灯，或戴着荧光棒，或把荧光棒当做花灯，在楼底下追逐玩耍。
Alice无声地笑了一下，轻抿一口奶咖，又回到了钢琴前，轻轻坐下，捋开从耳边滑落的长发，再次奏起如水般的曲目。
月光泻了进来，如湖水般空明。《月光奏鸣曲》的旋律回旋着，水波般轻荡。天黑了，只有白玉盘散着清幽的光。
“起舞弄清影，何似在人间……”

Alice坐在湖边，独赏那皓月千里之景。她喃喃自语：“今天是中秋节诶……我忘了……”
“所以你还是记不住啊，Alice。”沉稳的男中音在她身后响起。
她回头，认出了那个高大又无比熟悉的身影。
“Hans！”惊喜又难以置信的声音。
Hans似乎拿着什么东西，走到她身边，半跪下来：“这么久了，还是那个小女孩，记性可一点都没变啊。”说着，伸手捋去遮挡她眼帘的几络头发。棕色长发泛上了一层洁白的霜，甚是好看。
Alice撅起了嘴：“哥，你又笑我。”
Hans直接坐在了Alice身边，故意岔开话题：“不说这个。你看。”
Alice扭头，见他左手拿着几根蜡烛，右手提着一盏红纸糊的“大灯笼”。“这个叫‘孔明灯’。据说啊，中秋节放孔明灯有‘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’的意思呢。”Hans微笑着，轻轻晃了下孔明灯，“我们的小Alice要试试吗？”
“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……不对，我才不是‘小Alice’！”Alice争辩道，拿走蜡烛，将其中一支小心地固定在底座上。Hans掏出打火机，点燃。
孔明灯升起来了。离了他俩的手后，她缓缓地飞向那轮明月。蜡烛的光透过红纸映出来，红红的很喜庆。有时候一阵风吹过，孔明灯晃两三下，颇有点醉酒仙翁的感觉。
“‘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……’”Alice念着东坡的词，望向孔明灯的眼神有点迷离了。Hans冷不丁地来了一句：“前几句是什么？”“我记得！‘人有悲欢离合，月有阴晴圆缺，此事古难全。’对吧！哥，你不能再说我记性差了！”
但这回，Hans没再与她斗嘴。
“……哥？”Alice奇怪地回头。
Hans不知何时退到了离她几步远处，微笑着，向她投来疼爱的眼神。然后，他闭上了双眼。
Alice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她绝望地嘶吼一句：“不——”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，伸手想拉住Hans。
在她的手触碰到Hans的刹那，Hans的身体从下至上化为无数月白色的光点，乘着一阵风飘起，融入那月光之中。
一如，从前的那场长梦……
Alice不自觉地跪了下来，双手掩面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。
……
起风了。
先是略带寒意的微风。倏然，刺骨寒风袭来，掀起滔天巨浪，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……

Alice猛然惊醒。
她抬头，环顾四周。
没有湖水，没有孔明灯。只有窗外圆月高悬，长空无垠。月白色的光透进来，映出一个孤单的影子。她摸了下脸，发觉泪痕不知何时被风抚干。而那杯奶咖早已凉透。
她听着楼下孩子的嬉闹声，和着泪，将余下的咖啡一饮而尽。
“此事古难全……此事古难全……”